北朝文學是怎樣的
北朝文學指北魏、北齊、北周三代的文學。南北朝時期由于南北政權的長期對峙和許多少數(shù)民族入居黃河流域,因此北朝的魏、齊、周三代,文學的發(fā)展不同于南方。下面小編給大家介紹北朝文學是怎樣的?
北朝文學和南朝文學的區(qū)別
歷史上所謂“北朝”大致開始于北魏道武帝拓跋珪進兵中原,滅北燕前后(公元407年左右);而結束于隋文帝開皇九年(公元589年)滅陳,歷時約一百八十多年。在這個時期中,由于南北政權的長期對峙和許多少數(shù)民族入居黃河流域,使北朝的魏、齊、周三代,在文學方面的情況和南朝不很一樣。
溫子升 關于南北朝文學的差別,《隋書·文學傳》曾有所論述,認為南朝文人“貴于清綺”,擅長詩歌;北朝文人“重乎氣質(zhì)”,便于作應用文字。近人劉師培作《南北文學不同論》,也主張“北朝文人,舍文尚質(zhì)”,和《隋書》的看法類似。但錢鐘書先生在《管錐編》中指出,北朝文人其實都是模仿南朝的,只不過在辭藻綺麗方面還有些不及,并非他們在文風上有什么獨創(chuàng)。這一見解是很正確的。試看《北史·魏收傳》所載北齊兩位頗著名的作家邢劭和魏收互相譏諷的話,就可知一斑。據(jù)云,邢劭議論魏收說:“梁朝任昉的文章,本不甚好,而魏收卻只知一味模仿他!”魏收聽到后反唇相譏說:“邢劭自己專門去剽竊沈約的作品,反而來笑我學任昉!”據(jù)《顏氏家訓·文章篇》載,當時北齊首都鄴城的文人分成了兩派,互相攻擊,為首的就是邢、魏二人。盡管北朝文人也曾有人非議過南朝作品,但總的來說,他們對南朝作品還是稱賞者居多。唐張鷟《朝野僉載》曾講到,庾信初到北方,有些人看不起他,及見《枯樹賦》,就不敢再非議了。相反地,庾信早年出使東魏,回南方后講起北方文人,卻認為只有溫子升的《韓陵山寺碑》值得一談。由此可見總的情況確是北朝人效法南朝,仰慕南朝。
如果說在藝術技巧方面北朝文學主要是模仿南朝的話,那么在內(nèi)容方面卻又與南朝文學不盡相同。這主要是由于北方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了長期戰(zhàn)亂,又由于各族的雜居和逐步融合,在文化上相互影響,生活狀況、心理狀態(tài)都與南方有所不同。因此反映在文學作品中的思想感情以至風格也有所差別。試看北朝樂府民歌和南方的《子夜歌》、《西曲》等民歌的差別就很清楚。即使文人的創(chuàng)作,區(qū)別雖不如民歌顯著,但精神風貌卻也有自己的特點。所以我們談論北朝文學,既要看到它與南朝文學相同的一面;也不能忽視其相異的一面。
北朝文學三個時期
北朝文學的發(fā)展大約可分為三個不同的時期:從北魏道武帝滅后燕進兵中原到孝文帝元宏(拓跋宏因為推行漢化,改姓為元)即位(471年)為止是第一個時期;從元宏即位逐步推行漢化到北魏政權的陵替,分裂為東魏與西魏(534年)為止,是第二個時期;從東魏與西魏對峙到北周滅北齊,隋文帝楊堅代周自立又滅陳統(tǒng)一中國為止,是第三個時期。
第一個時期即北魏初年。由于鮮卑拓跋氏所受漢族文化的影響較之十六國時代的匈奴、羯、氐、羌和鮮卑慕容部等都要淺得多,因而對文學不很重視。加之當時黃河中下游一帶在經(jīng)歷西晉末年以來百余年的戰(zhàn)亂之后,文人大抵南逃,很少有人從事文學創(chuàng)作,當時北魏境內(nèi)較有名氣的文人只有崔浩和高允等。他們的文章多數(shù)是一些質(zhì)樸的應用文字。
但崔浩寫過一篇冊封沮渠蒙遜為涼王的文章則駢儷氣息較重,說明他并非不能寫駢文,只是當時朝廷中通用的文字,一般是散體。高允也曾吟詩作賦,他的《羅敷行》只是略述漢樂府《陌上?!返墓8?,毫無詩味;另一些四言詩更是純粹的說教,簡直味同嚼蠟;他還寫過一篇《代都賦》,業(yè)已散佚,另一篇《鹿苑賦》見于《廣弘明集》,亦無多大藝術價值。相對地說,從西涼和北涼入魏的一些文人如胡叟、胡方回、劉曬等人的作品,倒顯得較有文采。這是因為十六國初期割據(jù)涼州的張軌所建立的前涼政權,遭受戰(zhàn)亂較少,一些文人避亂來到這里。前涼的張駿和西涼的李暠又都能提倡文學,他們兩人也都作有詩賦傳世。所以《魏書·胡叟傳》講到:“自張氏以來,此土(涼州)號有華風。”北魏初年的文人,有不少人來自涼州,另一些人則多少受到?jīng)鲋菸幕挠绊憽?/p>
這個時期的鮮卑族歌謠,據(jù)說在唐代還有保存的,由于語言的隔閡,這些作品后來全部亡佚?,F(xiàn)今所存的“北朝樂府民歌”,大抵保留于《樂府詩集》所載《梁鼓角橫吹曲》中,其中雖有少數(shù)民族歌謠,但多數(shù)產(chǎn)生于十六國時代的氐、羌諸族,且已經(jīng)過南方樂工的潤飾。《魏高陽王樂人歌》、《咸陽王歌》以及胡太后所作的《楊白花歌》,似皆漢族人所作;《魏書·李孝伯傳》所載《李波小妹歌》,也是漢族民歌。至于當時鮮卑族人所作的公文,現(xiàn)在保存于《魏書》中者,大抵與漢族人所寫的無甚差別。這些文章有些可能是出于漢人代筆,也有些可能是魏收載錄時作過潤飾。值得注意的是《宋書·索虜傳》所載魏太武帝拓跋燾給宋文帝劉義隆的兩封信,質(zhì)樸幾同口語,其中有些話簡直幼稚可笑,如:“取彼亦須我兵?,此有能祝婆羅門,使鬼縛彼送來也!”這篇文章大約是拓跋燾用鮮卑語口授,由別人用漢文寫成的。象這種文字,魏收自然不會收進《魏書》中去。
第二個時期即元宏即位到北魏衰亂這一階段,由于元宏大力推廣漢化,士人中從事創(chuàng)作的頗不乏人。據(jù)日本僧空?!段溺R秘府論·四聲論》說,當時“才子比肩,聲韻抑揚,文情婉麗,洛陽之下,吟諷成群”。但是曾親歷這一時期的魏收卻說當時的文壇“學者如牛毛,成都如麟角”(《魏書·文苑傳》)。這兩人的看法其實并不矛盾,當時的文學確實由于元宏的提倡而逐步興起,至于產(chǎn)生較好的作品,總得經(jīng)歷一定的發(fā)展階段。元宏統(tǒng)治時代畢竟產(chǎn)生了鄭道昭、袁翻、祖瑩和常景等文人。他們開始向南朝文人學習,寫出過一些比較講究辭藻的詩和駢文。這些詩人雖然不大受人重視,卻是北朝文學開始興起的標志。
在上述的這些作家中,鄭道昭的詩今存三首,見于《山左金石志》,其中有兩首由于刻石缺損,有的字已不可辨認。但總的來說,情調(diào)接近于郭璞的《游仙詩》,在寫景手法方面,又和謝靈運較近。常景的《蜀四賢贊》,題材和用意都取法于顏延之《五君詠》及鮑照《蜀四賢詠》,但形式上卻是四首五言八句的詩。如詠司馬相如那首:
長卿有艷才,直致不群性。郁若春煙舉,皎如秋月映。游梁雖好仁,仕漢常稱病。清貞非我事,窮達委天命。這種詩除了平仄不調(diào)外,中間四句是對句,已接近后來的律體,這和《玉臺新詠》中所收梁中葉后的不少詩在形式上十分相似。不過那些詩一般均屬艷體,情調(diào)遠不如此詩高昂。常景還作過《四聲贊》,以響應沈約的四聲說,文見于《文鏡秘府論》,足證他是努力學習南朝文學的。和他差不多同時的甄琛則作《磔四聲》,對沈約的詩論提出異議,沈約也曾作文答辯,可見當時北方某些文人的意見,已能引起南方沈約這樣的大作家的重視。
這個時期北方的詩、賦和駢文,還不足與南朝相媲美,而散文方面卻出現(xiàn)了酈道元的《水經(jīng)注》。這部書雖系學術著作,而且其中有一些傳誦的片段如《江水注·三峽》,實取材于宋盛弘之《荊州記》,但仍有不少名篇出自酈氏手筆。這些文章在散體中也夾有駢句,說明作者在行文中也頗講究辭藻。
第三個時期即從東西魏對峙到隋文帝統(tǒng)一中國為止,是北朝文學的繁榮時代。此時東魏和后來北齊的首都鄴城,曾經(jīng)是北方文化的中心。北魏分為東西兩個政權以后,北方的經(jīng)濟和文化中心都在東魏境內(nèi)。一些文人大抵聚居鄴城?!段溺R秘府論·四聲論》中曾贊嘆北齊文學之盛說:“及宅鄴中,辭人間出,風流弘雅,泉涌云奔,動合宮商,韻諧金石者,蓋以千數(shù),海內(nèi)莫之比也。郁哉煥乎,于斯為盛。”這些話雖不免有些頌揚過分,但確也證明東魏、北齊時代文學的繁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