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鬼李賀
李賀(790年—816年),字長吉,漢族,唐代河南福昌(今河南省洛陽市宜陽縣)人,字長吉,世稱李長吉、鬼才、詩鬼等,與李白、李商隱三人并稱唐代“三李”。
宗室王孫
李賀于唐德宗貞元六年(公元790年),出生于福昌縣昌谷(今洛陽宜陽縣三鄉)一個破落貴族之家,遠祖是唐高祖李淵的叔父李亮(大鄭王),屬于唐宗室的遠支,武則天執政時大量殺戮高祖子孫,到李賀父親李晉肅時,早已世遠名微,家道中落,隱淪昌谷。李賀對自己有李唐宗室高貴血統這一點十分自豪,在他的降里一再提起:“唐諸王孫李長吉”、“宗孫不調為誰憐”、“為渴皇孫請曹植”。但實際上,他這個“宗室王孫”恐怕連大鄭王房的嫡脈也不是,至少是家道早就衰落了。
李賀自述家境時說:“我在山上舍,一畝嵩磽田。夜雨叫租吏,舂聲暗交關。”(《送韋仁實兄弟入關》)父親李晉肅,早年被雇為“邊上從事”。大歷三年(768)去蜀任職,曾與表兄杜甫相遇于公安,“漂泊”一生,到李賀出生的貞元年間,晉肅稍得升遷,任陜縣令,但不久老死。母親鄭氏,生一女二子,長守昌谷。大女出嫁后,家境愈貧寒。李賀兄弟二人外出謀生,欲飽肌腹。“欲將千里別,特此易斗粟”(《勉愛行二首送小季之廬山》),凄涼之狀,于此可見。
李賀自幼體形細瘦,通眉長爪,長相極有特征。他才思聰穎,七歲能詩,又擅長“疾書”。相傳貞元十二年(公元796)李賀正值七歲,韓愈、皇甫湜造訪,李賀援筆輒就寫就《高軒過》一詩,韓愈與皇甫湜大吃一驚,李賀從此名揚京洛[10-12] 。年紀稍長,李賀白日騎驢覓句,暮則探囊整理,焚膏繼晷,十分刻苦。李商隱作《小傳》云:“恒從小奚奴,騎巨驢,背一古錦囊,遇有所得,即書投囊中,及暮歸,太夫人使婢受囊出之,所見書多,輒曰:‘是兒要當嘔出心乃已耳!’”。貞元二十年(804年),十五歲的李賀就已經譽滿京華與李益起名了。
唐順宗永貞元年(805年),李賀十六歲,當年順宗帶病繼位(中風),任用王叔文、韋執誼等除弊革新,史稱永貞革新。八月宦官俱文珍勾結貴族官僚改元永貞,逼順宗稱病退位,新政遂敗。次年,順宗病亡。唐人(劉禹錫、柳宗元等)在詩文中有影射,指稱順宗并非病故,而是遇害而死。李賀成年后,得知此事,做《漢唐姬飲酒歌》諷刺。
仕途失意
唐憲宗元和二年(公元807年),李賀十八歲歲左右,即已詩名遠播,元和三、四年間(公元808~809年),李賀寫《雁門太守行》謁韓愈,又聞韓愈在洛陽,李賀往謁。據說,韓愈與皇甫湜曾一同回訪,賀寫了有名的《高軒過》詩。本可早登科第,振其家聲,但“年未弱冠”,即遭父喪。當時,服喪“務必以三年全期為限,所以直到元和五年(810年)韓愈才與李賀書,勸其舉進士。該年初冬,二十一歲的李賀參加房式主持,韓愈參與組織的河南府試,作《河南府試十二月樂詞并閏月》,并一舉獲雋,年底即赴長安應進士舉。可是“闔扇未開逢猰犬”,妒才者放出流言,謂李賀父名“晉肅”、“晉”與“進”犯“嫌名”。盡管韓愈“質之于律”“稽之于典”為其辯解,終無可奈何,李賀不得不憤離試院。元和三年(公元808年)春,十九歲的李賀離京返回昌谷,作《出城》,當年十月間,再次西入長安。經停洛陽,韓愈、皇甫湜到訪慰藉落第之人,李賀作《高軒過》答謝。十月十四日,李賀在洛陽仁和里坊的宅院中,與前輩話別,作《仁和里雜敘皇甫湜》。
元和五年(810年),這一年李賀二十一歲,韓愈調為河南令(河南府,治所洛陽),有詩《燕河南府秀才》,詩中有“惟求文章寫,不敢妒與爭”。可能是感懷此前李賀的不幸遭遇,誡勉本屆考生。
未能參加進士考試,對李賀打擊甚重,他曾寫了不少抒憤之詩,當年回到昌谷。大約因其為李唐宗室的后裔,又有韓愈為之推獎,元和六年(811年)五月,李賀又返回長安,經宗人推薦,考核后,父蔭得官,任奉禮郎,從九品。從此,“牢落長安”長達3年,為官3年間,李賀親身經歷,耳聞目睹了許多事情,結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,對當時社會狀況有了深刻的認識。個人生活雖不如意,卻創作了一系列反映現實、鞭撻黑暗的詩篇。雖然此間心情“瞧悴如芻狗”,但增長了生活閱歷,擴充了知識領域,在詩歌創作上大獲豐收。所謂賀詩“深刺當世之弊,切中當世之隱”(清姚文燮語),大多數作品就產生在這一時期。他在中唐詩壇乃至整個唐代文壇的杰出地位,應該說主要是這一時期寫下的近60首作品奠定的。
晚年漂泊
由于遷調無望,功名無成,哀憤孤激之思日深。加之妻又病卒,李賀憂郁病篤,元和八年(813年)春告病回昌谷休養了一段時日。但他不甘沉淪,又舉足南游,希望在南楚或吳越一展才華。離長安時,他的友人無可和尚(青龍寺高僧)也曾寫過一首《送李長吉之任東井》的詩,預祝他南游成功,但結果大約也不妙。“九州人事皆如此”,他折回洛陽,告別長輩皇甫湜等親友,同年十月十四日又西進長安。元和九年(814年),他決然辭去奉禮郎之職,重回昌谷“歸臥”。然后取道宜陽、洛陽、經河陽,入太行,過長平、高平,于深秋到達潞州(今山西長治市)。此后在潞州張徹的薦舉下,做了3個年頭的幕僚,為昭義軍節度使郗士美的軍隊服務,幫辦公文。元和十一年(816年),因北方藩鎮跋扈,分裂勢力猖獗,郗士美討叛無功,告病到洛陽休養,友人張徹也抽身回長安。李賀無路可走,只得強撐病軀,回到昌谷故居,整理所存詩作,不久病卒,時年二十七歲。
詩詞特點
杜牧(《李長吉歌詩敘》)贊之為“騷之苗裔。”王夫之(《唐詩評選》)說:“長吉于諷刺,直以聲情動今古”,“真與供奉(李白)為敵。”毛先舒《詩辨坻》說:“大歷以后,解樂府遺法者,惟李賀一人。設色濃妙,而詞旨多寓篇外。刻于撰語,渾于用意。”薛雪(《一瓢詩話》)認為:“唐人樂府,首推李、杜,而李奉禮、溫助教(即溫庭筠),尤益另炷瓣香。”沈德潛(《唐詩別裁集》):“依約楚辭,而意取幽奧,辭取環奇。”高棅稱他為“天縱奇才”(《唐詩品匯》);姚文燮以為他“力挽頹風”(《昌谷集注凡例》);黎簡甚至說:“論長吉每道是鬼才,而其為仙語,乃李白所不及”。魯迅先生同情李賀的不幸,且“年輕時較愛讀唐朝李賀的詩”,在他手書古人的詩文中,李賀是最多的一位。毛澤東主席與陳毅元帥探討詩詞時也曾說:“李賀的詩很值得一讀,不知你有興趣否?”(《致陳毅》)
毋庸諱言,李賀的詩也有不少缺點。一方面由于過分雕琢求奇,有的作品語意晦澀、堆砌詞藻,藝術形象欠完整,情思脈絡欠連貫。杜牧含蓄地說:“賀能探尋前事,所以深嘆恨古今未嘗道者,如《金銅仙人辭漢歌》、《還自會稽歌》,求取情狀,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,亦殊不能知之。”錢鐘書評曰:“長吉穿幽入仄,慘淡經營,都在修辭設色,舉凡謀篇命意,均落第二義。”《談藝錄》另一方面由于李賀仕進無路,體弱多病,盡管是一個青年詩人,術特色李賀的詩想象力豐富,意境詭異華麗,常用些險韻奇字,作品中出現的“死”字達20多個﹐“老”字達50多個,風格同唐朝其他詩人迥然不同。他的詩作內容有一部分承襲了屈原《楚辭》中《山鬼》,《國殤》等篇的傳統,如《神弦曲》、《雁門太守行》、《金銅仙人辭漢歌》等。另一部分則很有現實主義風格,如《老夫采玉歌》,反映了貧民生活的艱苦。同時他的詩中也流露出對好景不常、時光易逝的感傷情緒。貶李者說是“牛鬼蛇神太甚”(張表臣《珊瑚鉤詩話》),甚至認為是“詩之妖”(潘德輿《養一齋詩話》)。王世貞用一個“過”字來簡要概括長吉詩,還是很有道理的。